于夫人笑着过来解围:“甚郎君呢?是我的装扮技巧太高明,让陛下难辨雌雄了。此不是别人,正是清信女乙弗·多伽罗呢。”
太上皇帝闻言,尴尬地咳了两声,道:“今日毒热,能有如此娱乐,也算难得。”
少女不答,只屈了屈膝,偷偷抬眸觑了他一眼,双目中带着责怪。
他也不恼,要了杯蒲桃酒,边畅饮边欣赏客厅中的异域风情,须臾,目光落到刚完成的写真上。
菩提萨埵,如此一对大而亮的褐睛,形若桃核,色若琥珀,与李夫人的那对——真是太像了!
今次她的眉目绘得过深浓,上次筵席间她离得太远,再上次佛殿中烛光摇曳,他难以好好观她的面庞,只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。
他对画中的她注视良久,觉得像,又不像。
李夫人的神态似一头驯顺的雌鹿,令人心生爱意怜惜;而清信女的则更类虎豹的幼兽,纯笃可爱中透着一丝丝劲烈。
只是,她刚刚谴责的神情,好似不时入梦的幽怨故人,不言语,亦足以令他赧颜汗下。
朦胧醉意中,两人的面目渐渐重合,他驻足于写真前,哀戚许久后,又傻笑起来。
“陛下当心。”身后的内叁郎扶住摇摇欲坠的他。
“太上皇帝醉了,先进偏殿小眠吧!”于夫人下令道,随即遣走了少女。